送别之作,贵在写出真性情。孟浩然的这首诗,感情挚厚,神采激扬,在孟诗中别具一格。
诗首句由题切入,“字字有关会”(清王士祯《唐人万首绝句选评》)。“游人”照应“朱大”,“五陵”勾锁“秦”,“去”扣“入”,“送”乃诗人要表现的主要内容,于此虚存一笔,然虚中有实,涵盖全篇,以下均写送别时情景。
第二句从写人忽然转入写物,似乎接得突兀,但与上句有着内在联系。此为曹植《名都篇》之成句,描写京洛游荡少年的豪奢生活。孟浩然借用之而赋予了更丰富的内容。从结构上看,宝剑为送别时赠物,逗引出“送”,关连诗题,化虚为实,从含义上看,宝剑之贵重,不仅仅在其经济价值,更体现了二人交往关系的社会价值。因之,诗便紧紧围绕“宝剑”展开,从“宝剑”去深发人物的心理特征,去表现送者与彼送者之间的思想交流。
后二句便写赠剑时的情感活动。临别之时,解剑相赠,这把剑凝聚了诗人极为复杂的情绪,寄托了厚意、希望与勉励。千金之剑,分手脱赠,大有疏财重义的慷慨之风。这场景很像一个著名的故事,那便是“延陵许剑”。《史记·吴太伯世家》记载,受封延陵的吴国公子“季札之初使,北过徐君。徐君好季札剑,口弗敢言。季札心知之,为使上国,未献。还至徐,徐君已死,于是乃解其宝剑,系之徐君冢树而去。”季札挂剑,其节义之心固然可敬,但毕竟已成一种遗憾。“分手脱相赠”,痛快淋漓。最后的“平生一片心”,语浅情深,似是赠剑时的赠言,又似赠剑本身的含义——即不赠言的赠言。只说“一片心”而不说一片什么心,妙在含浑。却更能激发人海阔天空的联想。那或是一片仗义之心,或是一片报国热情。总而言之,它表现了双方平素的仗义相期,令人咀嚼,转觉其味深长。
“莫信诗人竟平淡,二分梁甫一分骚”,这是龚自珍论陶潜的名言。同样,浩然性格中也有豪放的一面。唐人王士源在《孟浩然集序》中称他“救患释纷,以立义表”,“交游之中,通脱倾盖,机警无匿”,《新唐书·文艺传》谓其“少好节义,喜振人患难。”那么,这首小诗所表现的慷慨激昂,也就不是偶然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