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·胡仔《苕溪渔隐丛话》前集卷三十九:如《贺新郎》词“乳燕飞华屋”,本咏夏景,至换头但咏榴花,盖文章之妙,词意到处即为之,不可以绳墨限也。
宋·赵彦卫《云麓漫钞》卷四:版行东坡长短句《贺新郎》词云:“乳燕飞华屋。”尝见其真迹,乃“栖华屋”。《水调歌头》版行者末云“但愿人长久”。真迹云“但得人长久”。以此知前辈文章为后人妄改亦多矣。
宋·项安世《项氏家说》卷八:苏公“乳燕飞华屋”之句,兴寄最深,有《离骚》之遗法,盖以兴君臣遇合之难,一篇之中,殆不止三致意焉。瑶台之梦,主恩之难常也。幽独之情,臣心之不变也。恐西风之惊绿,忧谗之深也。冀君来而共泣,忠爱之至也。其首尾布置,全类《邶·柏舟》。或者不察其意,多疑末章转赋石榴,似与上章不属,而不知此篇意最融贯也。余又谓“枝上柳绵吹渐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”此意深切。余在会稽,尝作《送春》诗曰:“堕红片已堪疑,吹到杨花事可知。借问春归谁与伴,汨痕都付石榴枝。”盖兼用两词之意,书生此念,千载一辙也。
元·方回《瀛奎律髓》卷二十六《首夏官舍即事》:《初夏·贺新郎》词,后段全说榴花,亦他人所不能。
元·吴师道《吴礼部诗话》:东坡《贺新郎》词,“乳燕飞华屋”云云,后段“石榴半吐红巾蹙”以下,皆咏榴……别一格也。
清·王又华《古今词论》引毛稚黄语:前半泛写,后半专叙,盖宋词人多此法。如子瞻《贺新凉》后段只说榴花,《卜算子》后段只说鸣雁,周清真《寒食词》后段只说邂逅,乃更觉意长。 清·沈雄《古今词话》卷上引刘体仁语:换头处不欲全脱,不欲明粘。能如画家开阖之法,一气而成,则神味自足,有意求之不得也。宋人多于过变处言情,然其气已全于上段矣。另作头绪,便不成章。至如东坡《贺新郎》“乳燕飞华屋”,其换头“石榴半吐”,皆咏石榴;《卜算子》“缺月挂疏桐”其换头“缥缈孤鸿影”,皆咏鸿,又一变也。
清·周济《介存斋论词杂著》: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歌,南宋有无谓之词以应社。然美成《兰陵王》、东坡《贺新郎》当筵命笔,冠绝一时。(略)故知雷雨郁蒸,是生芝菌;荆榛敝芾,亦产蕙兰。
清·丁绍仪《听秋声馆词话》卷十一:《贺新郎》调一百十六字,或名《贺新凉》,或名《乳燕飞》,均因东坡词而起。其词寄托深远,与《咏雁·卜算子》(略)同一比兴。乃杨湜《词话》谓为酒间召妓铺叙实事之作,谬妄殊甚。词云云。窃意“若待得君来向此”下直接“花前对酒不忍触”,语气未洽,必系“花前”上脱一字。虽韩滤词此句亦仅七字,恐同一残缺,非全本也。其“蕊”字乃以上作平,与“两簌簌”句中“簌”字以入作平同。
清·黄苏《蓼园词选》引沈际飞语:本咏夏景,至换头单说榴花。高手作文,语意到处即为之,不当限以绳墨。(略)榴花开,榴花谢,以芳心共粉泪想象,咏物妙境。又:前一阕是写所居之幽僻;次阕又借榴花以比此心之蕴结,未获达于朝廷,又恐其年已老也。末四句,是花是人,婉曲缠绵,耐人寻味不尽。
清·谭献《复堂词话》:颇欲与少陵《佳人》一篇互证。下阕别开异境,南宋惟稼轩有之,变而近正。